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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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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見鬼一樣,他羞恥地想說“我想你”。

可這樣聊天,仿佛初二那天早晨和之前所有的齟齬隔閡都不曾存在,單純聽她溫柔嬌俏的嗓音說一些廢話,卸去了季見予一身疲煩。

但他寧願忍到下頜骨產生酸脹感,也不會允許怪力亂神占據上風。

一時沖動而已。

男人總渴望碰撞到一個溫柔但有趣的靈魂,遇上一個有點小聰明但偶爾犯迷糊的女人,擁有一個懂事又有個性的伴侶,

剛好蘇冷是全部。

所以說她是唯一且最合適的結婚對象,從各方面而言,並沒有錯。

正經事一句都沒問出來,季見予有些頭疼,和她一起,註意力總無知無覺發散,無法集中。沒辦法,他只能發微信,沒有前因後果的,問她和尤眉蘭怎麽了。

之後帶上資料,去和對方簽訂合同。

能安靜閱讀蘇冷發過來的消息,倫敦已經是華燈初上,季見予微醺,其實他很想再打通電話過去,但一想到文晨皓說的“嫂子趴在床邊睡著,她爺爺示意我不要發出聲音”,燥熱的心涼靜下來。

以前,蘇冷很少發長篇大論,他們吵架都是當街撕咬,恨不得殺死對方那股蠻勁。但和好也快,究其原因是蘇冷的眼淚容易讓人清醒。

兩人心頻相同貼合在一起的部位,沒有磨練出繭,而是越來越薄,越來越軟。

尤眉蘭找到蘇冷,希望她能勸說季見予出手削減焦顯平艷聞的負面影響,這件事是有人精心陷害,焦顯平並沒有做任何越軌的事對不起自己。

蘇冷好笑:“你搞錯重點了吧,除了真相不明的吃瓜群眾,沒人心疼你。因為你和你老公的破事,除夕那晚文玉給我多少眼色看?他有沒有對不起你,都不影響風波已經產生了,因為他厚顏無恥頂著安成總裁‘岳父’的頭銜,季見予要替你們收拾多少爛攤子,你現在怎麽還有臉去求他。要求,你也應該親自找他而不是我,畢竟他曾經撇下我帶你們一家三口拋頭露面,他需要一個疼老婆連同老婆家人一起孝敬的癡情名聲,我不需要,你還不懂嗎,今天的局面不管是人為還是焦顯平本性暴露,我都開心極了,尤眉蘭,這算因果輪回嗎?爸爸也一定覺得很欣慰,我已經把這件事告訴他了。”

“小冷,我真沒想到你變成今天這個樣子?以前你雖然頑劣、任性,可你起碼是有心的。”尤眉蘭呼吸加快,表情驚痛,“你還不懂嗎,你和見予結婚,顯平就是你的後盾。他出事對你有什麽好處?季見予情債累累,你自己的老公花邊新聞滿天飛,你算什麽?你連最基本的家庭背景都沒有,現在你是年輕漂亮,可將來呢。我也知道,他在美國有段很難忘的戀情,是因為文玉反對才沒有修成正果。可他身邊又這麽多鶯鶯燕燕,或許他的深情只給了那一個女人。這麽多人野心勃勃,都盯著你呢,男人能有多大自制力,尤其是季見予這種貴公子,到時候說把你踹就把你踹了,根本不用顧慮後果。銀行離不開焦顯平,你以為這個決定是董事會拍板的嗎?文家在哪裏都需要一個絕對忠誠且有分量的角色支撐他們強大的商業版圖,這不就是當初他們選中你做季家兒媳婦的理由嗎?小冷,做人不能這樣……”

“你少在這裏給自己臉上貼金了!我沒家才是被他們家盯上的最大原因,而造成這一切的都是因為你,是你害死了爸爸!”

如果蘇南添沒死,蘇冷相信他不會中意文家這樣的門第,他會盡心盡力且出於真心希望女兒一生幸福去替她物色一個良人。

蘇冷胸口有陣骨裂的巨痛感,她實在不願一次又一次和尤眉蘭對峙的時候提起蘇南添,覺得是一種褻瀆,那是她一輩子無法釋懷的傷痛。

那些低迷的哀傷,只會隨著時間流逝歷久彌新。

可尤眉蘭會不停地反覆提,好像要以此提醒她:出事,是蘇南添到學校接她,出事時她和蘇南添在一輛車上,蘇南添拼盡全力選擇救她。

“你要是害怕我成為豪門棄婦自己好日子也跟著到頭,首先應該管管你的好女兒焦璐。你要是真像口口聲聲說的那樣為我好,就不會明知道文家的水有多深,季見予那些烏七八糟的事情有多多,依舊推波助瀾讓我嫁過來。”

蘇冷揚起一個譏誚的笑,手插到大衣口袋裏,整個人異常鎮定。

“別給自己立嚴母人設了尤女士,因為你根本不配為一個母親,沒做過一件母親該做的事,別騙著騙著把自己繞進去。焦顯平的事,我不僅不會幫你,我還會煽風點火,像你說的呀,我還年輕又漂亮,現在要趁季見予還喜歡我,抓緊把我想做的事情做了。”她微微一笑,走上前俯身貼近尤眉蘭紅得不正常的耳朵,平靜但沸反盈天的恨意,“你們如意算盤真的打空了,別太看得起自己,我起碼能給季見予睡,你們能幫他什麽?我想做的事,不過讓你和你的奸.夫生不如死罷了。”

“人總要為自己做過的事付出代價。那天在車上,爸爸和我說他已經做好準備和你提離婚,要不是那場意外,你十幾年前就該千夫所指了。”

尤眉蘭臉色發青,牙關緊緊閉著猛一陣打戰,捂著胸口倒了下去。

文晨皓發現這一幕之前,蘇冷目光落在別處,退回原位。她發現自己對死亡沒有一點恐懼和敬畏。

十幾行字,季見予臉上沒什麽情緒地看完了,犀利的目光卻來來回回掃著這段話下面一個精簡的對話框。

蘇冷問他:你們家是不是覺得我好欺負才選的我?

她同樣直白,這讓季見予眉心有被刺中的不適感,這種感覺很糟糕,讓他深深淺淺回憶起很多年前,他們之間一切都很好,可唯獨會因為她爛透的母親一次次發生不愉快。

明明前不久,他們還有過一次氣氛不錯的通話,真的像相隔千裏的新婚夫妻,各自聊著一些瑣碎小事,思念暗流湧動。

那一盒盒草莓真的積滿煙灰。

煙盒空了,季見予披上大衣下樓,夜景繁華,但總感覺缺少點什麽,路燈空泛,季見予竟然有點想念國內,鬧哄哄的商場、家裏循環播放的春晚小品、路邊隨處可見政府統一掛上去的紅燈籠。

便利店沒有萬寶路,季見予拿了包555,走出店門正準備點上,身後有一道聲音叫住他,用的美音。

“先生,你東西忘拿了。”

通常這種時候,陳詞濫調都會被季見予認為是搭訕,他滿腦子都是蘇冷問的那句話,一張臉即使轉過去了也是冷淡的。

但很快,他緊蹙的眉一怔忪,明亮溫暖的白熾燈正中額心。

“喏,幾枚硬幣,你總也不在意。”

季見予大腦在過信號,整個人巋然不動堵在門口,外面顧客投來仇怨的目光,盧夢如臉悄悄一熱,伸手把硬幣直接塞他口袋裏,走了出去。

旁邊有家音像店在放《加州旅館》,經典曲目,去了世界任何一個角落都會有共鳴的人在懷舊,車流晃如夢,季見予邊走邊點了一支煙,慢慢地抽。

身後有個影子,在小聲跟唱,季見予停下來,經過停在路邊一輛車的後視鏡確定這不是夢。

“大過年跑來英國?不陪家裏人過年嗎?”

盧夢如站定了,面對擺滿唱片的玻璃櫥櫃,自己也不太看得清楚。

“有筆生意要談。”

“是和HG的合作,對嗎?”盧夢如記得他年少時的抱負,他的野心不止在香港。

季見予冗長吐了口煙,沒有回答,擡手正準備看一眼時間,身後突然撲上來一股力量,不強勢但固執,他腰肢被緊緊攬著,整個人不設防少有趔趄尷尬的時刻。

“季見予,好久不見。”

她像數年前在哈佛圖書館門口那個下雨的午後一樣和他寒暄。

是很久沒見,但季見予皺了皺眉,想不起多久,手舉到半空,用嘴叼著煙,雙手拿開了她的。

“我結婚了,你知道的。”

她手很涼很涼,觸碰一瞬間會讓燥熱的肌膚貪戀的程度。

盧夢如沒有過分糾纏,這句冷冷淡淡的話把她所有力氣都擊碎了,她仰起頭,無暇白皙的臉上有一片澤光,錯覺是淚。

但事實上她不是會輕易流淚的女孩子。

“是蘇冷對嗎?最後是她得到了你。”她也是看到年底那場酒會的相關報道才知道,他娶的人是他們的小學同學。

盧夢如對蘇冷的印象,停留在她是某領導的女兒,能說會道、歡脫俏皮、成績也不錯,老師和全年級的學生都喜歡和她交朋友,但蘇冷不屑和安分守己的人玩,她小學的時候就會打扮,天生麗質,喜歡和班上的不良學生追逐玩笑。

照片裏,那個站在季見予身邊美麗端莊的女人,真的是當年她們私底下稱呼為“小太妹”的蘇冷嗎?

盧夢如發現自己不僅嫉妒她能和季見予光明正大站在一起,更嫉妒她私下再怎麽胡鬧,總有資本和底氣搖身一變成令人只能仰望的模樣。

“她早得到過我了。”季見予淡淡譏嘲,漆黑瞳孔裏不知道在徜徉著怎樣的情緒,像一團烏雲,捉摸不定。

“我後悔了!”盧夢如再次撲上去,這次是從前面緊緊抱住他,嗓音是倔強的啞。

季見予表情漠然,用力掰開她手,黑瞳冒火,也是這次,才聞到她身上摻雜在淡香精裏的酒味。

“我真的後悔了,我不應該先放棄我們的感情,但我那時候還太年輕,從小到大的成長經歷讓我只有渾身是刺才能偽裝和保護自己。我以為你能懂,我有自己的尊嚴和底線,有自己的追求和執著……”

“你以為我們的感情可以堅不可摧。”

季見予總是一陣見血,洞悉任何人的內心,但他絲毫沒有為之竊喜的勝利感。他把人拉開,沒戴手套,在冷風中站久了,手指也有僵木感,“你會一直充滿逆鱗,不管今後你會選擇怎麽樣的生活。”是在這一刻,季見予隱隱動怒,語氣帶火:“我當然懂你,我就是懂你才會選擇尊重你,你不接受的一切我也不會強加給你,但男人也是有耐心和極限的,男人也是有自尊的,我也是人,我也有心,會生病會受傷,我也以為你能懂。”

盧夢如忽然就想起哈佛那段遙遠的記憶,他生病了整個人是病態的蒼白,萎靡不振,連不耐煩做出來的都是痛苦表情,她心痛得難以呼吸,淚一瞬間湧了出來。

季見予恢覆冷靜,他的失態也是不會給任何人可趁之機的一閃而過,從包裏抽出一張紙,遞過去,“我不知道你為什麽會出現在倫敦,也不知道你為什麽會喝酒,也許今晚我可以原諒你的失態,希望你也是。”

“如果我現在想要呢?”盧夢如捏著紙巾一角,眼睛閃著光,表情又是季見予熟悉的柔軟的倔強。

“不要說氣話,你不是很驕傲嗎?”季見予不著她的套,整個人冷漠如斯,盧夢如低笑一聲,偏頭擦幹了臉上的水澤,輕嘆口氣:“誰能有你季見予驕傲啊。”

“你說,頭頂那片雲是不是早飄到別的地方去了?”盧夢如仰起頭,像孩童天真發問。

季見予靜靜凝視她片刻,閉了閉眼,“我想我還是會祝福你,你會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只是時間問題,三年前那次見面,我就這樣告訴你的。”

“你也是不愛了就會敷衍打發的男人嗎?”盧夢如不理解季見予眉間一閃而過的愕然,笑得雙肩輕輕發顫,“這不是你季見予的風格,聽起來很虛假的話,也不用和我說了。”

季見予忽覺頭痛,眼前這個女人,像團不真實的倩影,陌生又熟悉。

兩人並肩往前走,一路沈默,到酒店門口時,盧夢如突然說:

“是宋思超告訴我你過年要來英國,至於酒店,我說我全憑感覺訂下來的,你信嗎?”

冥冥之中,季見予曾經不信命與運,他是稀缺拔萃的理科生,熱愛的浪漫也是真實存在但尚未得到確認的天體星系,他是無神論者,卻信奉可以創造自我。

夜色在某一刻開始變濃,殘風卷著落葉,體感又有涼意深重的冰落下來,季見予高大的影子壓著樹影,和他這個人一樣淡薄。

他們曾經計劃過到英國找校友游玩,HG總部就在附近,季見予到哪裏都喜歡中心、繁華和熱鬧,但一切又必須是孤僻冷清的。

“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麽會喝醉,但或許只有喝醉了老天才會讓我偶遇你去買煙。”

她整個人低落得真實,季見予摸了摸煙盒,無奈輕籲口氣:“不要這樣,夢如,你知道我厭倦一段關系最後一定要走到覆水難收的地步。”

他們兩個在一起,從不談過往。季見予知道盧夢如的經歷並不光彩,她又是個自尊心很強的女孩,他和她在一起,本身也不會芥蒂她窮困潦倒的原生家庭。盧夢如知道季見予的過去有她又不僅有她,她深深愛著這個少年,從一而終,所以不會選擇把自己困住。

但季見予有一回他們徒步到山上露營,季見予主動和她提:他被女人背叛過、丟棄過。

他醉意朦朧半真半假和她親昵開著玩笑:“別丟下我。”

也是那時候,盧夢如覺得他如此脆弱、仿徨,這樣的季見予讓人想守護。她知道他真正投入的關系不多,可她猜想,那段感情是他人生的一段傷痛、一個汙點,想要剔除,他就要承受巨痛。

可她還是丟下了他。

盧夢如難受極了,卻固執著去尋找他的眼睛,“我知道你現在有妻子,可我想知道你愛她嗎……”沒等季見予作出反應,她再次喃喃自語:“你討厭被你媽媽支配人生,我很自責也很痛苦自己不能拯救你。”

季見予修眉緊蹙,耐心已經被耗盡了,不知道她從什麽開始變得這麽聖母瑪利亞,告訴她:“不需要,你應該為自己而活。”

“我就是一直在為自己而活才會失去你!”

她說話一直以來都是輕聲細語,兩人在一起相處的時光裏,連吵架都很少,他們的關系處於一種自洽的狀態,不需要任何一方做出退讓。

場面又徒然變成這個樣子,季見予心緒淩亂,不單是為了兩人在異國街頭不純粹的偶遇。

盧夢如在明白她徹底失去什麽後第一次開始懺悔,季見予明白,酒精揮發,她依舊是那個漂泊不定,自由又堅強的靈魂。

季見予沒立馬回自己的房間,而是站在窗臺抽完了剛買的一整包煙。

盧夢如抱著他的時候,他第一感受是惶然,掙紮過後,最後那點想要報覆的心也隨著灰燼隕落了。

明明他體會過這種痛苦。

也正因為他體會過,有無數個時刻,他想把這種痛苦施加給作惡者。

他知道自己早沒有辦法繼續愛盧夢如,也沒有做好準備變成自己恨之入骨的人。

手機上有蘇冷一個未接電話,季見予半邊身子麻了一瞬,上半身印在幽沈夜色的黑裏,仿佛靜止。

蘇冷還發了一條消息,掩蓋了上一個問題。

“你什麽時候回來。”

“這總可以回答吧。”

季見予表情像雕塑一樣冷酷,手指在暗處不易察覺地抖,逐一回覆。

“客觀事實來看,娶你可以避免很多有潛在隱患的商業因素,但主觀而言……”

我們家人都只是因為你這個人而中意你。

耳畔有一陣急遽心跳帶過的風呼嘯而過,最終季見予把這行甚至沒打完的話刪除。

“談判很順利,明天計劃去一個朋友自家的莊園,到時候給你拍照片。”

什麽都沒回答,這些是他本來就打算和她分享的消息。

蘇冷沒再回覆,電話也沒有動靜,季見予想她應該懂他的意思是歸期未定。也許是她現在忙著照顧老人,瑣事繁多,根本沒心思關註別的。

這個年,算是徹底潦草過了。

季見予放了整缸熱水,泡到幾乎昏睡,整個人下潛又浮起來,怎麽都掩蓋不了耳畔因為四周過於安靜而產生的一系列雜音,暖氣調再高套房的空氣也是涼沁沁的。

少了個女人。蘇冷即使變得話少安靜,但有她在地方總會多幾分生動。

季見予披上浴袍往國內撥了通電話,過年期間,估計醫院也不怎麽忙,季見予很有耐心等鈴聲響到最後一刻的前一秒。

“蘇冷爺爺年後做完手術要回澱城,依你看,是繼續在神內住院,還是去什麽針灸科調理。你們附一針灸科怎麽樣?市一就不怎麽樣。”

談時邊今天值二線,一大早就在值班醫生起床前把整層病房走了一遍,“看蘇冷怎麽想的,我們科還有挺多空床,還有,我們這邊只有中醫科。”

季見予揉了揉額角,“到底你是醫生還是她是?她主要是怕老人在那邊得不了周全的照顧,還得看人臉色,既然有空床就轉到你們那兒吧,還是你管。”

“你們夫妻倆這麽信任我呢?”

季見予哼哼一笑:“她不一定,偏見一旦形成,沒這麽容易消除。但沒辦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突然沈默一陣,季見予才繼續說:“她這些年應該領悟到了,尤其是生死病痛的,醫院沒人還真是麻煩事。”

“她是變了挺多,但我上次替她治好她奶奶,她的禮物只送到了我底下的一線手裏。”

“她能和你說一聲‘謝’也是對事不對人,除非李尤尖能活過來。”

兩邊不約而同緘默,談時邊那邊連呼吸都停滯一般,在預感他要掛電話之前,季見予出聲岔開話題。

“你覺得她哪裏變了?”

“變得不再愛你。”談時邊有仇報仇,一點不含糊。

季見予嗤笑一聲,“誰說得準呢,再怎麽樣,我們都已經結婚了,要過一輩子的。就像當初我恨不得毀了她,但十年後還是好了傷疤忘了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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